RSS 沒有禮物

協定

RSS 在網站與 RSS 閱讀器之間協定了一種格式。只要網站提供這種格式的輸出，閱讀器便可以依靠一個通用的程序邏輯輕鬆抓取網站上某些特定數據（通常是文章），而不用為不同的網站逐一設計處理邏輯。

顯然，這樣的設計是為了方便閱讀器的實現，但對於內容創作者而言，這種向通用格式的粗暴轉換必定伴隨信息的丟失。在轉換的過程中，這些內容很可能要丟掉它們的排版和絕大部分的「非標準」內容，按照設計者的意思將它們交予閱讀器。

在這個意義上，RSS 閱讀器是一種「文明」的爬蟲，它客氣地會請你生成好 feeds.xml 讓它抓取。不過跟其他爬蟲一樣，只要它獲取到了想要的數據，你的網站將不再重要，一切雜質將被銷毀，而你也將不能確保你的內容之後會如何被呈現。

在這裏，內容的控制權被倒置了——你需要主動適配閱讀器，輸出僅被閱讀器允許的內容。即便如此，它們的字體、行距等格式也將以其閱讀器的偏好呈現，更有甚者會將你的文字直接丟給大語言模型處理，生成它們想要的二級內容。你完全無法控制閱讀器怎麼處理你的內容，一百個閱讀器便有一百個閱讀器的失真方式。

FoMO

在我看來，RSS 閱讀器是一種將若干信息源以統一的方式聚合到一處的工具。不可否認的是，的確有一些人需要使用這種工具來處理它們繁雜的信息流，但我很懷疑其對一般人的作用是否有很多社交媒體上的人宣稱的那麼大。

一種經常看到的說辭便是「利用 RSS 構建信息流來解決 FoMO（Fear of Missing Out）」，但很諷刺的是，它們中有不少人都利用 RSS 閱讀器訂閱巨量的信息源，然後為了解決信息太多的問題，要不設立一套異常繁瑣的規則來處理這些信息，要不直接使用大語言模型生成摘要來判斷應不應該讀。這一行動形式本身在我看來反而是在 FoMO 上越走越遠了，這種情況可能並非是 FoMO，而是 FoFoMO（Fear of FoMO）¹。

禮物

我曾經嘗試使用 RSS 來訂閱一些我喜歡的獨立博客，但後來我發現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因為這不是某種我需要定時按量服用的藥物——是的，如果一個我喜歡的博客更新了，我當然想知道它更新了什麼，但我不想如此輕易就獲得這些資訊，並任由它們化作 RSS 閱讀器中一條條煩人的未讀條目。

相反，我更想在空閒的午後，逐一訪問我喜歡的博客——手動輸入它們的域名，又或者我一時想不起它具體的域名了，在數個博客的友情鏈接間跳來跳去，終於到達它家門口。就像親自上門拜訪朋友那般，我需要廢上一番功夫，帶去某種禮物。

這又沒有人看得見，難道不是某種自我感動嗎？當然是，但禮物不就是這麼一種東西嗎？我們都知道送禮物不如送錢實用，但我會送，你也會收。